从我记事起,家里就有一个大红色的木柜,看起来简单又笨拙,两三个青壮年抬起都吃力。母亲说那是她的宝贝,是她结婚时唯一的嫁妆。
小时候,我和妹妹总想看看红柜里到底有什么宝贝,但红柜一直上着锁,钥匙母亲总是随身携带着。有一天,家里来了客人,热情好客的母亲当着我和妹妹的面轻轻打开了红柜上的锁,从里面拿出了花生、糖果还有饼干。招待完客人,母亲给我和妹妹一人一把好吃的。自此,我和妹妹对那个红柜便更加好奇。
每次母亲走到红柜前,我俩就会跟在她身后,母亲一边说我俩是“馋猫”,一边给我俩一人拿块糖或饼干。那时候,我一度以为红柜里放着吃不完的糖果和饼干,它不是一个单纯的木柜,而是一个会魔法的宝柜。
1992年,母亲的第一个孙子出生了,母亲走到红柜前,笑眯眯地开锁,我说:“妈,里面还放吃的呀,都长虫了吧。”母亲笑着说:“现在吃的东西都能买上,谁还锁柜子里呢?我这有压箱底的好东西呢。”不一会儿,便看母亲从柜子里拿出几套颜色不同的猫头裤、小棉衣,还有小小的虎头鞋,格外好看。我不禁惊叹起来:“妈,你这柜子真会变呀,吃的变完还会变穿的!”母亲被我逗笑了,她说:“这些都是你奶奶教我做的,这可是传统手艺,以后都传给你们。”我说:“把红柜传给我吧,红柜里面啥都有。”
1994年,我的两个姐姐同一天出嫁,母亲特意托人从乌鲁木齐买了当时最流行的大红皮箱。婚礼前一天,母亲往皮箱里放了很多东西,有首饰、现金、核桃、红枣、漂亮的红衣服……当然,还有母亲的牵挂和不舍。母亲说她结婚的时候,只有外婆用过的这个红柜最值钱,也成了她唯一的嫁妆,现在家里条件好了,她要让自己的女儿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。
几次搬家,红柜却从来没有被丢弃。直到前些年搬到楼房住,那个红柜实在没法搬上楼,才被留在了平房里。母亲说,现在生活条件越来越好,吃穿住行都很方便,各种好看实用的柜子都能买上,这个红柜用不上了。但即便是这样,红柜仍然没有停止发挥它的作用,里面一直放着我和妹妹用过的书和本子,用母亲的话说,红柜里现在装的都是我们学到的知识。母亲虽然文化程度不高,却很看重知识,一直坚持将我和妹妹供到了大学。
现在,我和母亲还经常会去以前住过的平房转转,红柜上的漆早已斑驳,但如今待在角落、布满灰尘的它,不仅是一件有意义的老物件,更承载着我们一家人最美好的回忆。红柜里装的不仅是外婆对母亲的爱,更是母亲对我们几个孩子的爱。(焉耆县纪委监委 丁向萍)